直到五四新文化时期,在新的文化启蒙运动推动下,在《新青年》重新书写义和团的氛围下,人们对义和团的历史记忆出现了一些新的解释。1917年,全国教育联合会、专门学校联合会分别通过山东代表的提案,决议将济南军界马良组织一些武术家编成的《中华新武术》列为各级学校的正式体操教材,一时中华武术风行全国。马良在中华新武术的发起总说中称:“考世界各国武术体育之运用,未有愈于我中华之武术者,前庚子变时,民气激烈,尚有不受人奴隶之主动力,惜无自卫制人之术,反致自相残害,浸以酿成杀身之祸。”②在极力主张“尚武立国”的马良看来,义和团是“中华尚武风气”的象征,故而他对义和团大表同情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。
而陈独秀则据此感慨,曾被教育部审定的马良中华武术教科书,现在居然风行全国,书中图像,简直和义和拳一模一样。在他看来,这是义和团的思想,义和拳的事实,遍满国中,方兴未艾的一个显证。③和陈独秀观点相同的还有刘半农,1918年3月15日,他在“答王敬轩”文中说道:“为了学习打拳,竟有那种荒谬学堂,设了托塔李天王的神位,命学生跪拜……照此看来,恐怕再过几年,定有聘请拳匪中‘大师兄’‘二师兄’做体育教习的学堂。”①同年,鲁迅在得知诸多民国教育家大力提倡中华新武术的境况时,不禁回忆起“先前也曾有过一回,但那时提倡的,是满清王公大臣”,他用其特有的辛辣笔调嘲讽道:“现在那班教育家,把‘九天玄女传与轩辕黄帝、轩辕黄帝传与尼姑’的老方法,改称‘新武术’,又是‘中国式体操’,叫青年去练习",同时冷语戏言:“打拳打下去,总可达到‘枪炮打不进’的程度”,他猜想,这也许就是所谓的“内功”,并感慨:“这件事从前已经试过一次,在一千九百年。可惜那一回真是名誉的完全失败了。且看这一回如何。”②